他并没有醉,只不过话越来越多,一个劲儿和我说我父亲的事。
“他是个心地宽厚的人,一点都不假,小老弟,马克西姆·萨瓦捷耶维奇……”
外婆叹了口气,表示赞同:“是呀,他是上帝的孩子……”
一切都是那么有趣,我始终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下。这种气氛勾起了我心底那股绵绵不断的淡淡忧愁。在人们的内心深处,欢乐和忧愁总是如影相随,密不可分,而又相互交替的。
有一次,略带醉意的雅科夫舅舅撕扯着衬衫,揪着自己的卷发和浅色稀松的胡子,泪流满面地哀号:“哦,为什么,为什么会这样啊?”
他捶胸顿足,痛哭流涕,扇着自己的耳光:“我是个坏人,是个不中用的窝囊废呀!”
“是啊,没错!”格里戈里吼道。
外婆也有点酒意,她拉着儿子的手说:“够了,雅科夫,上帝会教我们该怎样做人。”
外婆喝了点酒以后特别好看。她那双笑盈盈的眼睛给每个人都带来温暖,她一边用手绢扇着绯红的脸颊,一边用歌唱般的嗓音说:“哦,上帝呀,上帝,一切都是那么美好!瞧瞧,这一切是多么美好哇!”
这是她发自内心的感叹,她生命的口号。
对于一向无忧无虑的舅舅的表现,我十分吃惊。我问外婆,他为什么要哭,为什么要打骂自己。
“你怎么那么多问题!”外婆一反常态,很不乐意地咕哝了一句,“小孩子家,问这些事情还太早。”